美丽的流萤闪烁着盎然理趣 ——金翠华《童年的萤火虫》赏读 谈胜轶 《童年 的萤火虫》 是一篇以理 趣取胜的优 美散文，作 者从‘“萤火 虫”这一普 通的物象 中，提炼出 了浓郁而芬 芳的诗意， 里边有温暖 和煦的母 爱，有对母 亲的感激怀 念之情，更 有深邃睿智 的人生哲 理：我们每 一个人在纷繁芜杂的尘世问，都得学会永葆精神自我 的率真、纯洁，不要丢失了生命的本质。显然，“萤火 虫”是触发作者万千思绪的媒介，它成了作者抒怀言志 的核心意象，也是全文的线索。要形成散文的理趣，在 笔者看来，必须做到美的形象与美的情感、哲理的交融 为一。其中，形象应该丰富饱满，极富感性，它的两端 连接着炽烈的情感和深刻的哲理，是“情”与“理”的重 要载体。那么，《童年的萤火虫》究竟是如何成功地将 “情”与“理”融入到“象”中，并且让这三者互相生发，进 而形成盎然理趣的呢？ 这篇文章赖以成功的第一因素是，作者凭借自己 酝酿已久的情感体验和独特的审美理想，非常敏锐地 捕捉到了“萤火虫”这一美丽的意象。 萤火虫生机盎然的小灯，发出温柔的绿色荧光，能 给人温暖，可在夜间照明，这些特征足以触发作者的诸 多联想，此时，外界之“物”与内心之“意”正好吻合，于 是作者便把它作为文中的重要意象明确下来，也就是 说，作者将“萤火虫”的这些特性当作了本文的构思内 核（生活形象与主观情思的交融物）。这一构思内核， 在作者的创作之初，也许并不那么明晰，作者便有必要 进一步将自己的情感以及对生活或人生的哲理性认识 熔铸其中，让它的内涵更加丰富。萤火虫在农村的夜 晚最容易看到，而在现代大都市里却不易谋面，作者由 １６ 此想到都市里的霓虹灯、汽车的尾灯，再深化为都市文 明对“萤火虫”的排斥，显然，这里的“萤火虫”已经笼上 了作者的主观色彩，被赋予温暖的人文情怀。它已经 具有了与霓虹灯、汽车尾灯相对立的象征意义。因此， 作者在文章的第１、２两段，以不无遗憾的心情写到都 市文明对萤火虫所代表的人文精神的冲击。如今在城 大的孩子因从未见过萤火虫而倍感茫然和迷惑， 光怪陆离的霓虹灯、喧嚣浊气的车灯，这一切都成了夜 的伪装，成了夜的道具，原本静谧、纯净的黑夜，被都市 文明稀释得一塌糊涂，有的是矫情，是造作，失去的却 是真实，是自然。唉，找不回黑夜的黑，又怎能找回那 闪闪烁烁的流萤！作者的怀古之情是显而易见的，但 是，却并不见其伤感，因为到了第３、４两段，作者惊奇 地发现萤火虫竟悄然光临了纯美的校园。作者把萤火 虫出现的背景写得很美，在百草丰茂、花树簇拥、芳香 四溢的环境中，它点燃了美丽的小灯。萤火虫本身也 被描写得很有生气，极富梦幻般的美丽。这两段文字， 写景如绘，极富感性，笔触也极为细腻。作者的欣喜之 情亦流淌在字里行间。此处的“象”生发的“情”是愉悦 的，饱含了作者的赞美。沿着这种愉悦之情，作者自然 而然地联想到了自己的童年，联想到母亲教“我”写“萤 火虫”这三个字的情形，并且回忆了一段在贫困家境中 的学习经历：因买不起用来写字的石板和石笔，母亲只 好就地取材用瓦盆和沙子作为“我”写字的工具，还不 时地表扬“我”的字写得好。文章第５至第ｌＯ段的内 容，是由“萤火虫”明亮、温暖的特性联想出来的，想到 了母爱的温暖，赋予萤火虫另一个象征意义，即象征着 母爱，是母爱照亮了我人生前进的道路。这里，作者很 机智地运用了艺术变形技巧，把“萤火虫”幻化为母亲， 这种“以物化人”的变形，丰富了“萤火虫”这一意象的 内涵，且蕴含了作者对母亲的感念之情。但是，作者觉 得把母爱仅仅停留在教育子女学习文化知识的层面上 来抒写，未免有些肤浅，于是，作者写母亲给“我”讲述 的萤火虫打着小灯笼寻找丢失了的小孩的故事。这可 以当一个寓言来理解，里边寄寓了母亲叫“我”做人的 道理和美好祝愿——“一辈子都不会走丢”。这样，文 中母爱的内涵便更加深刻了，母亲之爱子女，不仅是教 其“知书”，还得教其“达理”。萤火虫寻找丢失了的小 孩，究竟有何寓意呢？我们读者要特别注意，作者写的 是“童年的萤火虫”，“童年”不仅仅是个时间概念，还应 该是个精神概念。人们在童年时期往往富有率真自然 的天性。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们在追求外界物质 享受的同时，这些美好的心性，也许会逐步消逝，最终 脱离我们物质的躯壳，导致精神自我的离家出走—— 没？都市灯红酒绿的夜，没有萤火虫的踪影。哪怕夜 再深、再黑，也见不到点滴荧光。 然而，今年９月的一个晚上，萤火虫却悄然来到了 我们的校园。我是在泽园宿舍的北山崖下看到的。野 这就是“小孩的丢失”。童年时代的“我”，当然不明白 这些道理，但母亲的言辞就别有意味，她是希望作者在 人生的道路上不会迷失自我，永远都不会离开自己的 精神家园。在第１３段，作者联想到两千多年前古希腊 花和蔓草从山崖垂下来，夜风里依稀看见它们摇曳的 侍影。月季花、迎春花、枣树、无花果树、石榴树……在 哲学家迪奥奇尼斯提着小灯笼，满街找人的故事，它与 山脚下簇拥着这座守望着校园的山崖，花苹的清香沿 “萤火虫寻找丢失了的小孩”的故事之间的相似性，显 着百卉路一直流溢到百卉广场，浸润着校园的每一条 祝福着活跃在校园里的每一个生命。萤火虫就 然是作者在创作时的一种诗意的发现，本文最核心的 小路，哲理便蕴含在此处，如果没有这一层联想，文章将会黯 是选择了这样一个祝福的源头，点燃了它那美丽的小 然失色，其立意高度也将受到极大影响。这段文字，已 灯。萤火虫的小灯生气盎然，绿晶晶的萤光，闪耀着黄 成功地实现了写作思路的转折，基本靠近了文章主旨。 作者在这里将迪奥奇尼斯幻化为“时代的萤火虫”，这 褐色的腹尾，柔软的翅鞘，扇动着，托着这一盏小灯，在 是一种“以人化物”的象征变形。至此，“萤火虫”这一 树丛花叶间穿行。温柔的绿光照着薄薄的翅鞘，照着 核心意象所寄寓的“理”就比较明确了；但我们怎样才 翅鞘扇起的颤颤波纹，像撒落在夜河里的宝石，随着水 能找回人之生命本质呢？作者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 流缓缓地、忽隐忽现地闪耀着，闪耀着，真是梦幻般的 是用第１４、１５两段内容中母亲的谆谆教诲以及“我”的 美丽。 感受来暗示，“只要静下心来”“只要沉下心来”，就能找 “轻罗小扇扑流萤”，这是唐朝诗人杜牧《秋夕》里 回自己的灵魂，找回一个美好的精神自我，即找回人的 的名句。我年轻的母亲吟诵这句诗的时候，手里握着 本真。这种写法避免了生硬枯燥的说理议论。心灵的 的是大芭蕉扇，为我赶着蚊子，教我写“萤火虫”三个 “安静”，在纷纷攘攘的喧嚣尘世，的确是太重要了！人 字。那是半个多世纪以前的事了。那时的小学生是背 只有在沉静的心理氛围中，才能自觉地抵御虚名浮利 着黑色的石板上学的，写字用白色的石笔在石板上写， 的诱惑，摒弃形形色色的俗念。 写满了可以擦去，只要不弄碎了，一块石板可以一直用 文章末尾两段，作者的思绪又回到了现实，由上文 下去。我还不到上学的年纪，常常躲在门后看小学生 之“理”回到满心的骄傲、自豪之“情”——“我在这里， 上学放学，看他们背的石板，心里渴盼着有一天我也能 我没有走丢”。“我”的精神家园还在，这是作者历经沧 有一块石板。 桑之后，心境平和的回答。文章最后以萤火虫提着小 我的母亲是一个极聪明的人，尽管家境已经败落 灯笼“飞翔着，寻找着”的精神追寻者形象来收束全文， 到不能再败落的地步，可她总能想出办法，让我能自信 显得空灵含蓄，极有韵致，全文所有的情感与哲理，最 地去生活，而不觉得自己不如别的小孩。 终又归结于“萤火虫”之中了。 买不起石板，母亲不知从哪里捡来了一个破了的 这篇文章的作者正是运用多层联想、象征及艺术 瓦盆，她用石头把破碎的棱角砸去，磨成了一个大瓦 变形的技巧，磨砺、完善了“萤火虫”的构思内核，使之 盘，又从河边淘洗了一袋沙子，把沙子倒在瓦盘里，用 成了承载“情”与“理”的最大容量的核心意象，美丽的 手抹平，这就是我的“石板”了。母亲为我的瓦盘和沙 流萤终于闪烁出了盎然理趣。 子做了一个漂亮的书包，还绣上“学习”两个字。 （作者单位：广东深圳市光明中学） 我就是背着这个书包读完了小学一年级和二年 级。那时我压根就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会用流利的金 笔在洁白的纸上描写我的小瓦盘，感念着那些供我练 字的河沙！ 童年的萤火虫 我很快就会写“萤火虫”三个字了，只是“虫”字写 得不好看，沙子一塌，有些笔画就不清楚了，好像缺腿 少脚的。可母亲还是笑着表扬我写得好。她说我写的 金翠华 萤火虫是提着灯笼在飞的萤火虫，不是爬在草丛里的。 飞着的萤火虫你是看不清它的腿和脚的。 有些在城市里长大的人，从来就没有见过萤火虫。 我遥远的童年啊，储存了母亲多少的激励和挚爱！ 他们知道自然界还有一种昆虫叫萤火虫，是得益于“囊 正是这挚爱真诚的激励，伴随着我走过了人生的几多 萤积雪”这个成语。人对自然的破坏，使很多蕴含着生 坎坷…… 命意义的语汇变成死海化石，这个“囊萤积雪”就是一 没有想到在这繁华都市的一隅，竟然会看到我童 例。我的一个学生在他的作文里写道：“欲效车胤，找 年的萤火虫，它寻找我，在时间的隧道里飞越了几十 不到萤火虫；想学孙康，冬天见不到雪。历史啊，请告 年，终于在这里找到了我。 诉我，你喜欢哪一个时代的窗口？” 小时候我曾问过妈妈萤火虫为什么要打着小灯笼 城市的高楼连厦之间，宽阔纵横的柏油街道上，为 飞？妈妈说：它在寻找那些丢失了的小孩。小孩能丢 什么见不到萤火虫呢？是它不习惯那些闪烁的霓虹 失吗？能丢失。天太黑，看不清路，跌到沟里，掉在坑 灯，还是它不屑于在那些携带着喧嚣浊气的车灯中出 里，有的叫野草缠住了，就会不了家。——我一下子钻 １７ 到妈妈的怀里，哭着说：“妈妈，我不走丢，我不愿走 丢。”妈妈搂着我，摩挲着我的头发，安慰我说：“小闺女 不会走丢，一辈子都不会走丢。萤火虫知道小闺女不 会走丢，它来看看你就放心地飞走了——你看。它打着 灯笼找别的孩子了。” 答着继续满街跑着，提着他的小灯笼。 母亲曾告诉我，黑夜里走丢的孩子，只要静下心 来，就会听到家人的呼喊：“你在哪里？”听到了呼喊．你 要及时地回应：“我在这里！”家人顺着声音就能找到 你。 两千多年前，古希腊有一位哲学家迪奥奇尼斯，大 白天提着灯笼在雅典的大街小巷满处跑。当时的雅 典，经济繁荣，人们的大部分时间消磨在会场、市集、运 动场以及妓院里。人在物欲引诱、荣华富贵、权势财富 的绵密攻击下，彻头彻尾地出卖了自己——出卖了自 己的尊严、自由、有限的时间、有限的精力——拥有了 外在的看得见的东西之后，人的本质却丢失了，看不见 “你在哪里？”这是一个多么亲切的声音，无论我走 到哪里，只要沉下心来，我似乎都能听到这个声音，我 就会信心百倍地回应：“我在这里！” 暑气即将消散的这个９月的晚上，我童年的萤火 虫来到了校园。它美丽的小灯一往情深地闪耀着，它 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它，我在心里默默念着：“我在这 里，亲爱的，我在这里，我没有走丢。”它听到了我的心 了。迪奥奇尼斯认为这是人生一件赔得最彻底的买 声，它欣慰地扇动着轻柔的翅鞘，在我们的月季花前转 卖。你即使赚得全世界，但丢了生命还有什么益处？ 了一圈，又悄然地飞进了黑色的夜幕。 迪奥奇尼斯是不是从萤火虫里得到启示，以至于他成 萤火虫，我童年的萤火虫，正提着它的小灯笼在黑 了那个时代的萤火虫，提着小灯笼满街跑。有人问他 夜里飞翔着，寻找着。 找什么，“找人！我正在找人，人怎么不见了呢？”他回 （选自２００８年１月５日《人民日报》） 外国作家笔名拾趣 薛吉辰 莫里哀是法国古典主义喜剧作家，他一生创作了 种族主义对黑人的和美帝国主义对外侵略，代表 三十个剧本，基本倾向是反封建、反教会的，代表作有 作有《竞选州长》、《败坏了赫德莱堡的人》、《汤姆・ 《伪君子》、《悭吝人》、《唐・璜》等。奠里哀原名让・巴蒂 索亚历险记》、《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等。马克・吐 斯特・波克兰，他的笔名在法语中意为“常春藤”，他取 温原名塞莫尔・朗荷恩・克莱门斯，他的笔名原是领航 这个笔名是比喻自己从事戏剧工作的决心和意志。 员术语，意思是水深两寻，航船可以顺利通过。 乔治・桑是法国女作家，最早反映工人和农民生活 欧・亨利是美国作家，他以新颖的构思、诙谐的语 的欧洲作家之一，代表作有长篇小说《康素爱萝》、《安 言和悬念突变的手法表现了二十世纪初期的美国社 吉堡的磨工》等。乔治・桑原名奥罗尔・杜班，为了表示 会，开辟了美国式短篇小说的途径。欧・亨利的作品被 自主和妇女的精神，她穿男装，抽烟斗，取了 誉为“美国生活的幽默百科全书”，代表作有《和赞 男性化的笔名。 美诗》、《麦琪的礼物》、《最后的常春藤叶》等。欧・亨利 伏尔泰是法国启蒙思想家，在诗歌、戏剧、小说、历 原名威廉・西德尼・波特，他的笔名有两种说法，一说是 史、哲学、散文各个方面都有杰作，代表作有《亨利亚 他在狱中做药剂师时所用的一部药典作者的名字，一 德》《哲学通信》等。伏尔泰原名弗朗索瓦・马利・阿鲁 说是某个监狱看守的名字。 埃，伏尔泰的母亲出身贵族，拥有一块叫“伏尔泰”的领 高尔基是前苏联作家，他一生创作了大量的作品， 地，后伏尔泰以此做了笔名。 代表作有自传体三部曲（《童年》《在人问》《我的大 司汤达是法国批判现实主义作家，以准确的人物 学》）、《母亲》等。高尔基原名阿列克塞・马克西莫维奇 心理分析和凝练的笔法而闻名，代表作有《红与黑》《巴 ・彼什克夫，他的笔名在俄文中的意思是“痛苦”。高尔 马修道院》等。司扬达本名亨利・贝尔，因和从事意大 基父母早亡，１ｌ岁就在社会上谋生，拣过破烂，当过学 利民族斗争的烧炭党人有密切交往，为了出版作 徒，做过看门人、更夫、码头工人，遭受了数不清的人间 品，想选用一个假名。当时他正阅读德国美学史家温 苦难，为了纪念自己的经历，他使用了这个笔名。 克尔曼的传记，由此想到这位艺术家的故乡一一小城 工叶亭四迷是日本著名作家长谷川夏之助的笔 司汤达，１０年前他在那里住过五天，并受到一位美丽 名，他发表处女作《浮云》时，出版社因他是无名小卒， 姑娘的热情接待，于是决定以“司汤达”作笔名。 不予出版。长谷川夏之助就取了日语“死掉了最好”的 马克・吐温是美国现实主义作家，他以幽默、讽 谐音笔名“工叶亭四迷”，以示。 刺的手法，揭露了资本主义虚伪的民主自由，揭发了 （作者单位：河北辛集中学） １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