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 堡萤 ＺＵＯＪＩＡＺＵＯＰＩＮ 老舍作品幽默语言的表达技法 ■苏 磊（周１：７师范学院，河南周口４６６００１） ［摘要］ 老舍作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文学大家，其作品在文学史上的成就自不用说，而他作品当中炉火纯青的幽默语言艺 术更是历来被读者所称道。老舍自己本身就是一个爱幽默的人，幽默作为一种特质客观上起到了升华作品主题增加艺术魅力的作 用。他的幽默颇具思想性，并且技法丰富，极大地丰富了我国文学作品的多样性。论文主要从语言修辞的角度对老舍作品当中幽 默语言的表达技法进行剖析，以凸显老舍高超的语言文字驾驭能力。 ［关键词］老舍；幽默；语言；技法 樊骏先生曾经评价老舍说：“在某种意义上，失去了幽 默，就没有了老舍，更谈不上他在文学史上取得那样的成 就与地位”。老舍的幽默机智而不低俗，同情大于讽刺。虽 然幽默像滑稽、讽刺、机智一样都是引人发笑的，但是幽 默的作用形式更为特殊。他胸怀博大，心存仁爱，面对特 定时代下的社会现实，每当要大声疾呼之时，其潜在的豁 达乐观的人生态度便本能地控制自我，从而以令人感到温 暖亲切的方式进行处理，以表抒心志达到写作的目的，这 点倒是和杜甫的“沉郁顿挫”有异曲同工之妙。既然要突 出这样的幽默效果，就要通过一定的艺术手段加以表现， 我们主要从语用修辞的角度对老舍的经典作品所运用的表 达技法进行浅析。 一、仿词 仿词是仿拟的一种类型。就是作者为了实现一定的表 达效果参照一些现有词汇自己主观能动地“仿造出相应修 辞性的偶发词语”的一种修辞方式。“陈望道先生在《修 辞学发凡》中认为仿拟是为了滑稽嘲弄而故意仿拟特种既 成形式”，西方也称作“戏拟”，两者的侧重点是一样的， 都强调诙谐幽默。 ①马先生对于“狗学”和“科学”一样没有 研究，只好敷衍她几句，反正找她爱听的说，不 至于出错儿。——《二马》 ②张大哥随着一批新人，回了财政所，所里 的陈人其实是没有什么变动，因为所长是讲面子 的人，而且各位都有人给说情，所以旧人没十分 动，而硬添上一批新人。——《离婚》 在例①中老舍仿“科学”而拟出“狗学”一词；在例 ②中老舍仿“新人”而拟出“陈人”和“旧人”两个词 语，这些被老舍所创造出的仿词乍一看来令读者摸不着头 脑，甚至读不懂，因为它并不符合汉语习惯，但是仿词这 一技法的应用一方面加大了作品的讽刺力度，一方面又为 作品增添了幽默效果。 二、双关 双关就是在一定的语言环境里，利用语音或语意条件， 制造言在此而意在彼的修辞手法。它能使人感到新颖，在 心理上形成悬念并发生突转，达到幽默的效果。 ①什么鸡极鸭极的，反正我沉得住气，不乱 ２Ｏ 口圆 捧场，不多招事。（过了一会，程娘子表扬程疯子 自从看了自来水之后夜里老睡不稳。）一会儿，娘 子，鸡还没打鸣儿哪？（王大妈在此处补充了一 句）他可真鸡极呀！——《龙须沟》 ②既然一事新，为什么不来个万事新！古人 说：“狗日新，又日新。”狗还维新，而何况人呼！ 孙八得意极了，用了一句书上的话。 ——《老张的哲学》 例①和例②主要就是运用了这一技法。在例①中加着 重号的词“鸡极”和我们日常生活中所说的“积极”同 音，在例②中“狗日新”和“苟日新”也同音，但它们的 意义却不相同，相应的表达出的效果也不一样。“积极”表 示进取、热心之意；而“苟日新，又日新。”这句话则是出 自《大学》表示天天进步的意思。在作品中老舍用谐音双 关的技法制造出了幽默，前者反映了龙须沟修成后人们的 高兴心情，而同时也让读者捧腹；后者则含蓄地讽刺了孙 八的无知。也让读者在笑的同时深深为之同情。 三、巧换 从逻辑的角度来看，巧换就是有意以一个概念偷换另 一个概念，即通过概念的偷换造成对事实的背离从而 实现幽默谐趣。 ①而且大夫告诉他们：在英国多吃点牛肉， 身体还要更好，这次欧战，英国把德国打败，就 是英国兵天天吃牛肉的缘故。——《二马》 ②万一把德皇生擒活捉，她还不稳稳当当地 做元帅太太！她越这么想，越恨德国人，好像德 国故意在她丈夫死后才开仗，成心不叫温都先生 得个“战士”的英名。杀德国人！鸡犬不留！这 么一想手下的打字机响得分外有劲。——《二马》 例①是写马家父子乘船到英国验完护照后，在检查身 体时医生所说的话。而事实的明明是依靠英国士兵的 英勇作战才打败了德国，而并不是什么靠吃牛肉的缘故。 大夫的话无非是想让马氏父子变得更强壮一些，增加他们 在英国的消费。例②当中温都太太的想法则显然违反了事 实，英德开战的时间显然不是以其丈夫的死为标准，这里 通过概念的偷换，用这种反其道而行之的形式将温都太太 拜金自私的丑恶心理鲜明地表现出来，令读者透过现象看 ，Ｊ’－ Ｌ，１ ＴＵ ２０１４．１ 到了本质，增加了作品的讽刺力度与幽默效果。 四、矛盾格 顺理成章了。这种技法可以说是一种隐语性的幽默，需要 读者前后对比，仔细琢磨，褒贬之意便不辨自明，一目了 然了。 矛盾格这种技法就是将本来相互对立的两种判断、概 念放置在一个语言结构当中，从而在语义上形成冲突，产 六、排 比 生幽默。这种巧妙的组合“在语言形式上可体现为单句内 各成分之间的语义矛盾，也可体现为句与句、段与段之间 的语义矛盾”。 ①吃衙门的虫儿不想，不会，也不肯，干别 的。可恨的怪物！可是老李得天天往怪物肚中爬、 现在又往里爬呢！每爬进一次、他觉得出他的头 发是往白里变呢。可是他必须往里爬；一种不是 事业的事业，不得不敷衍的敷衍。现在已接来家 眷，更必得往里爬了。——《离婚》 ②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屋中最破的那一把， 。公事，公事就是没事；世界上没有公事，人 类一点也不吃亏。公文，公文，公文，没头没尾， 没结没完的公文。只有一样事是真的——可恨它 是真的——和人民要钱。——《离婚》 在例①和例②两例当中老舍在描述老李那可悲的生存 状况时运用了诸如“不是事业的事业”“不得敷衍的敷衍” “公事就是没事”这些看起来并不符合说话习惯的话语，但 正是这些矛盾的话语却将老李既孤傲清高而又不得不随波 逐流，想摆脱而又不得的内心真实写照表现得淋漓尽致， 令读者只能是摇头自叹，有一种黑色幽默的感觉。 五、反语 反语就是故意使用与本来意思相反的词语或句子来表 达本意，即表面是一层意思，但骨子里却又是另一层意思， 从而使语言具有“一种婉约式的幽默情趣”。 ①到了德胜桥，西边一湾绿水，缓缓地从净 业湖向东流来，两岸青石上几个赤足的小孩子， 低着头，持着长细的竹竿钓那水里的小麦穗鱼。 桥东一片荷塘；岸际围着青青的芦苇。几只白鹭， 静静地立在绿荷丛中，幽美而残忍地，等候着劫 夺来往的小鱼。北岸上一片绿瓦高阁，清摄政王 的府邸，依旧存着天潢贵胄的尊严气象。一阵阵 的南风，吹着岸上的垂杨，池中的绿盖，摇成一 片无可分析的绿浪，香柔柔地震荡着诗意。就是 瞎子，还可以用嗅觉感到那荷塘的甜美；有眼的 由不得要停住脚瞻览一回。甚至于老张的审美观 念也浮泛在脑际，唤之欲出了。不过哲学家的美 感与常人不同一些：设若那白鹭是银铸的，半夜 偷偷捉住一只，要值多少钱？那青青的荷叶，要 都是铸着袁世凯脑袋的大钱，有多么中用。不过， 荷叶大的钱，拿着不大方便，好在有钱还怕没法 安置吗？——《老张的哲学》 在例①当中老舍没有直接用深刻的讽刺性言语来写老 张的荒谬，而是先写自然景物之美，再写老张的荒谬拜金 本性，当读者在正常的阅读接受过程中从美好的自然景物 赞美当中一下子进入丑陋心灵的描写，多多少少会有些摸 不着头脑，但是如果同老张的性格联系起来考虑，一切便 排比就是将至少三个结构相近、语气一致、意义相关 的一组句子或章节排列在一起，以表达强烈的思想感情， 增强语言的气势，从而突出重点。其实排比本身并不具有 幽默效果，但是“如果与比喻、拟人等修辞技法连在一起 使用” ８］，或者在特定的语言环境当中使用，就能够产生幽 默效果。 ①那是五月的天气，小太阳撅着血盆似的小 红嘴，忙着和那东来西去的白云亲嘴。有的唇儿 一挨慌忙的飞去；有的任着意偎着小太阳的红脸 蛋；有的化着恶龙，张着嘴想把她一１２：吞了；有 的变着小绵羊跑着求她的青眼。这样艳美的景色， 可惜人们却不曾注意，那倒不是人们的错处，只 是小太阳太娇羞了，太泼辣了，把要看的人们晒 得满脸流油。——《老张的哲学》 在例①中老舍先生先运用了“有的……有的……有 的……”这种排比的句式，然后在排比之中又插入了像“任 着意偎着小太阳的红脸蛋”“张着嘴想把她一口吞了”这 种拟人的技法，最后再配合上比喻的使用。这样排比、拟 人和比喻三种技法相结合，使得整个段落雅俗相间，以俗 为雅，将天气的热写得颇有趣味，营造出活泼风趣的效果。 结语 以上是对老舍作品当中幽默技法的部分概括，他的幽 默技法运用纯熟一方面是来自语言本身，另一方面是语言 创造的情景。在使用修辞技法方面老舍几乎达到了随心所 欲的境界，往往能够给人一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审美 感受。老舍的幽默不是戏谑之言，浅白无味，而是让读者 能够透过文本看到隐藏在幽默表象之下的生活的本源，通 过幽默方式所表现出的语言在增添了读者的阅读兴趣的同 时，更提升了作品的思想内涵。他的作品以悲喜剧互相交 融，讽刺与抒情互相掺杂的表现方式，大大增强了作品的 艺术表现力，在思想上和艺术表现上都具有很高的文学价 值。每每读完老舍的作品总觉得余韵犹存，但合上书本可 以说是发人深省，耐人寻味。 ［参考文献］ ［１］吴怀斌，曾广灿．老舍研究资料［Ｍ］．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 版社．１９８５：９８０． ［２］鲁迅．中国小说史略［Ｍ］．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９：１８６． ［３］樊骏．认识老舍［Ｊ］．文学评论，１９９６（０６）． ［４］张爱辉，王红橼老舍幽默艺术的技￣，ｊ ＣＪ］．文教资料，２００６（２５）． ［５］黄敏．老舍作品语言的幽默艺术［Ｊ］．教育探究，２００８（０３）． ［６］曹炜．现代汉语语义学［Ｍ］．上海：学林出版社，２００１：２２８． ［７］布龙菲尔德．语言论［Ｍ］．袁家骅，译．北京：商务印书馆， １９８０：１６６． ［作者简介］苏磊（１９７７一），男，河南淮阳人，周口师范学院 办公室，研究生，讲师。研究方向：现代汉语。 ２１ 口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