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四川文学》十七年我现年虽仅而立,却与《四川文学》有着十七年的相识。与《四川文学》不期而遇是19年,我刚上初一。打小学四年级起,学习、帮助父母干完农活之余的我,最大的爱好就是听评书、看课外书籍。逢年过节走亲戚,长辈们“打发”的钱先交父母保存,足够了就上街去买书。上世纪80年代,农村娃除却在镇上的书店里能买到几本作文书外,很难再见到什么文学书籍。但是我却在十三岁那年,接触到了我人生中的第一本文学书刊—《四力}文学》。那年,我就读于重庆的一所完中(老家与重庆交界,这所学校教学质量好,可以寄宿且离家很近)。到学校后,我最为兴奋的是这所学校有一个图书室。领到借书卡的当天下午,我就急着去图书室借书。在去借书的路上,我意外发现地上有本《四川文学》!结果,我的眼睛从课外活动到第二天凌晨二点都没有挪开过那本书一下,直到看完最后一个字,才抱着书昏昏睡去。第二天,我循着书上的印章红着眼睛将弄得皱巴巴的《四川文学》归还给了图书管理员。管理员知道我特别喜欢读书后,给了我每月第一个看《四川文学》而且可以带出图书室的特权作为奖励—那本《四川文学》是图书室在搬动过期书刊时不小心掉在地上的。而《四川文学》是学校所订阅的唯一一本文学杂志。那以后,我的不少课外时间就花在口何家明了新到的或过期的《四川文学》上。我所在的这所学校,是以每年都有近二十名初中毕业生考上中师中专而在当地小有名气(那时对农村人来说,考上中师或是中专就意味着跳出了“农门”)。第一学期结束后,我在年级中排到一个很不错的名次—第九名。“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从小爱读作文、写作文的我,在与《四川文学》的接触中慢慢地也爱写一些不是教师布置的作文的小东西了;半期后我已有小稿在学校与镇上互联的广播站发表了。记得第一次在镇上的广播站发表的是一篇写有关征兵工作的通讯稿,得了一块五毛钱的稿费,结果请同学们吃零食花掉了二块八毛钱(平时我连食堂里六毛钱一份的回锅肉都舍不得打来吃),但是那种成功的感觉,是无法言表的。但是,一次“事件”让我黯然神伤地离开了我可爱的图书室,中断了我与《四川文学》近一年的感情。那是初一下期期末考试前一天上晚自习时,我捧着下午刚到的《四川文学》正在聚精会神地读。整节晚自习都在和同桌打闹的前排同学,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块锋利十足的剃须刀片。许是惊奇于刀片一下划破几十页书页的锋利劲,许是想炫耀手里的利刃,那位同学一个晚上都在挥舞他的刀片。乱刀所过处,不是桌子好好的棱角消失,就是别人的书有几十页被整齐地划破。正入神读着《四川文学》的我,71r一直不清楚他的刀片是怎么划到了我的书上。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我手里的《四川文学》就已被划破一条长长的口子!我一下急了,忽地站起来,又气又急地抓住他说:“你赔我书!”对方平时就有些跋息,根本就没有人敢惹他,更何况恶狠狠抓他。他也恼了,不但不认错,反而继续用刀片在《四川文学》上一阵乱划,嘴里还骂着“老子就是要划嘛”—可怜我心爱的《四川文学》,瞬间就变作了一堆废纸!末了,还给了我一记重重的耳光。气愤已极的我只记得当时脑袋里一片空白,随手抓起身边的一根板凳,狠狠地砸了过去,…我没能参加第二天的期末考试。第二天下午,被通知到校领人的父母向校长说了无数的好话我也没有被留下来;一向对我宠爱有加的班主任老师在那晚从学校保卫科送我回宿舍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学校不仅不让我参加期末考试,而且勒令我转学。后来才知道,我那一板凳把那个同学—教导主任的小舅子额头上砸开了一条八厘米长的口子。尽管班主任据理力争免去了我付医药费,却扭不过教导主任一再坚持的勒令开除的决定。多年以后,班主任开玩笑说:如果我不转学,他至少在我们中考那年可以多有500元的中师中专的升学奖(那时老师每月工资180元左右)。我转到了另一所乡初级中学就读。那里没有寄宿(不管天晴下雨,我都得走十八里山路上学、回家),没有图书室,更没有我熟悉和喜爱的《四川文学》。在后来的两年里,我失去了与《四川文学》的接触,直到初中毕业我考上县里的重点高中。在那里,又上演了我人生中至今记忆犹新的“窃”。高中时的图书室与初中时的相比,不同的是除了《四川文学》,还有《人民文学》、《文艺》这两本文学杂志和许多报纸。但是,我仍钟情于两年来未曾谋面的《四川文学》。我曾试着问管理员能不能将前两年的借来看,得到的回答却是:“现在的事都忙不完哪有时间给你翻旧书”。我不死心,那些未能谋面的《四川文学》,一直像块磁石样牢牢地吸引着我。不久,一位爱好文学的室友告诉我,他有72次被派去打扫卫生时,发现从实验室的围墙翻过去,再爬上二楼,就可以进入最右边那间存放旧书的仓库。那天晚上,我和他很顺利地进入仓库,并“拿”走了仓库里近百本《四川文学》、《人民文学》、《文艺》!在分赃时,室友知道我对《四川文学》情有独钟,就提出了一个苛刻的协议—(文艺》他要四分之三,《人民文学》全部归他!为了得到全部的《四川文学》,我答应了他的条件。过后才想,若当时“窃”书被发现了,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庆幸的事,“东窗”一直未事发。进入大学以后,每月对《四川文学》的期待已成为我的一种习惯。尽管那时图书馆的文学杂志很多,但是多年来对《四川文学》的那分感觉,却是其他书籍无法比拟的—是她第一次让我接触到了文学;是她使我对文学产生浓厚的兴趣并积极参与写作;是她陪我度过了枯燥而紧张的高中生活;也是她,让我在大学里对生活有了更多梦想。在《四川文学净的熏陶下,大学期间,学习数学专业的我成为了学校记者站有史以来唯一的理科生站长;在这期间,我在多家报刊杂志上发表文章,成了学校里小有名气的“文人”。可以说,《四川文学》充实了我的生活,充实了我的人生。大学毕业后到一所农村中学任教至今,我没有订阅一本自己所任学科的书报。学校没有订阅《四川文学》,我就借邮递员之手在这六年里每月都与《四川文学》如期相约。如今,在我的书橱里,几十本的《四川文学》已成为了我的珍藏和许多同事到宿舍惊叹的内容之一。而且每每爱好文学的女朋友来时,这几十本《四川文学》也成为了她的必选内容。我曾玩笑着对女朋友说:我现在穷得只剩下这些书和我这个人了;能留给下一代的遗产,可能就只能有几百本的《四川文学》。今年是《四川文学》五十周年生日,年轻的我希望再过五十年,我能写下的题目是《我与<四川文学>六十七年》。本栏目责任编辑卓慧